爱,一直都在
作者:smile 日期:2009-4-19 0:30:00

Alex是我以前十分要好的朋友。刚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这小子是个自闭,整天对着手机摆出各种搔首弄姿风情万种的表情,放下手机则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咋看屹然是一尊雕像,直至那手机再次响起才唤醒这尊雕像。很快我们发现Alex并不自闭,而且话很多,可惜他的话都是对着手机讲的。大家都知道,很明显Alex不是在和他老母发短信讲电话,那是他的女朋友。
不久我们便发现原来除了他女友Alex还会想点别的事情。那时刚进大学的我们正热衷于讨论大学的宏伟计划,我们(当然除了Alex,他是没空参加讨论的)得出的一致结论是大学期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修个双学位考个研考个博以后衣食就有保障啦。此时正坐着和手机谈恋爱的Alex突然一拍桌子拔地而起,我们都以为这位浪子终于被我们的宏伟计划所打动看破红尘回头是岸了,谁知他口中迸出一句:“你们这帮傻B!!”这是我印象中Alex第一次主动对他手机以外的物体说话。他接着说:“你们还真以为中国的教育那么有用啊,说白了就是政治产物。真正的能力不是用文凭能说明的。你们看看李想没上过大学靠自己动手不一样能赚大钱。你们他妈的还考研,要是哪一天考不及格毕不了业老子就走人算了!”Alex说这段话的时候洋洋洒洒气势非凡,最后还加了一句“你们等着看!”。让我们错觉这小子前途无量,难说真的有一天会成为下一个李想。
此后的日子,Alex依然和他的手机亲密无间,不同的是他开始常常往学校外面跑,而且回来的时候都一副满足的表情。按Alex的说法他并没有去见他女朋友,而是兼职赚钱去了。我想这也符合Alex的路线,为以后走人做好准备了。
其实我们都挺羡慕Alex,大一,寝室里只有他不是单身,虽然我们都未见过他女友,但看得来她一直是他的动力。更何况在我们这个女生稀少的专业,要找个合适的对象实在不容易。
某天我和Alex一同去上课,前排一位女生很快吸引了我的眼球。她的眼神让人觉得温暖,淡淡的微笑能让人感到幸福。我马上招呼Alex一同欣赏,10秒钟后我们一致认为此君乃我们系最美丽的女生。我说:“我找到我的阳光了。”Alex的表情却马上从发现美女的兴奋中黯淡下来。说:“你们这些俗人,这世上美女多的是了,可是最爱的人是找不到的。因为你只有把世界上所有女生都爱一遍才能找到谁是你最爱的!”Alex这句话说的道理极为深刻,隐喻就是他的那位是所谓的找不到的最爱的人。但我更相信Alex是后悔自己下手太早,错过了这位气质不凡的美女。就好像一道菜上来看着不错就狼吞虎咽吃得饱饱,等下一道更美味的菜上来却没胃口再吃。后悔不已。
我开始四处打听那位女生,我只知道,她叫Joey。此时的我平凡无奇而她像灿烂星星,我只能在上课的时候搜寻她的踪影,在下课的时候游走在铺满落叶的校园小径,期待某次与Joey的浪漫相遇。
  Alex依然不羁,不时迸出一两句惊世骇俗的言论。每次和他在校园里遇到甜蜜的情侣,Alex总要说:“俗!你看看这一对对现在爱得要生要死,到头来什么都不是,所谓的情侣只是两个人在合适的时间地点走到一起罢了。”我总觉得Alex说这话的时候酸溜溜的,因为据说他女友在另一个学校,要见一面还得挑个良辰吉日。看着一对对情侣手拖手肩并肩头碰头而自己只能和手机谈恋爱,心理自然不平衡。
一天Alex终于对他手机以外的物体笑了起来,并笑得把手机丢在了一旁。捧着一大堆衣服到厕所折腾了半个多钟才出来,然后拿起指甲钳剪刀剃须刀梳子发胶回到厕所又折腾了一个多钟才出来。这一个半钟头的功夫果然没有白费,在我面前的Alex屹然一副人模人样。我知道,良辰吉日终于到了。
那天晚上过来锁宿舍楼的时间Alex还没有回来,我们都认为那小子风流快活去了。12点半,我们真准备关灯睡觉,我的手机响了,Alex。“老子回来了,宿舍楼进不去,快出来接应!”我帮Alex从一楼的围墙直接爬上二楼,那时天很黑,没有灯,我看不清Alex的表情。回来后Alex没有进宿舍,而是呆呆地站在外面走廊上。我见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搜了很久,我以为Alex要掏出手机给他女友报平安。不料Alex却掏出了一包烟,在我印象中,Alex是不吸烟的。点上烟,Alex淡淡地说:“其实我没有女朋友。”
  KenAlex的好朋友,他们从小学就认识。那是开始发现忍者神龟五星战队是很无聊趣味的年龄,他们开始打篮球。当时的小Alex似乎多长了几条慧根,屡屡能在一片混战中杀出重围,这让小Ken甚是觊觎。就这样他们一同升入了中学,正值青少年长身体的黄金时期。Ken很快抓住了这个机遇刻苦锻炼身体日益强壮,球技也跟着飞速提高。可这时Alex却不思进取只会啃那几条慧根的老本。渐渐地Alex早已不是Ken的对手,而Ken也很快成为了校篮球队的队长。据Alex说,高中没有进校队是他的一大遗憾。
当然遗憾不仅仅是来自怀才不遇无法为校争光的英雄气短,更是因为成为校队队长的Ken顿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身边美女如云,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这才是Alex更最大的遗憾。
半年前,Ken的生日聚会。Alex第一次见到了LisaAlex说一看就觉得Lisa是个超凡脱俗的女生,不与俗人随声附和,说话有自己观点。Lisa亲切的叫Ken“哥”,这当然是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只是说明两人关系很好,而且又避免了绯闻。Lisa的一声声“哥”反而让Alex听得神魂颠倒。聚会后,他们留下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Alex说:“我真看不惯这个社会,制度黑暗,人民麻木。”
  Lisa说:“我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一名检察官,惩治那些贪官污吏。”
  Alex说:“我很久没有被感动了,因为把世事看得太透彻。”
  Lisa说:“看那盛开的花,暖暖的阳光,我能感觉到风的味道都是甜的。”
一日傍晚,夕阳把大地照得通红,Alex静静地靠在窗台,想起Lisa说的话,他似乎找到了那久违的感动。这时,Alex的手机响起,Lisa的短信:“看那红红的夕阳,我感动得要哭了。”那一刻Alex知道,他已经爱上了Lisa,他找到了那不可能找到的最爱的人。
第二天,AlexLisa表白。
  Lisa没有拒绝,她说:“你是一个让我觉得很奇妙的人,过去我一直以时间来衡量两个人的了解程度,但是你让我改变了想法。你懂我,你懂我要的是什么。”
  Alex说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但,真的仅仅只有一天。
那一天后,Lisa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三年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先遇到你````
“现在也不晚啊,不要让我们的生命里留下更大的遗憾。”
“如果,变成了不可能,你会怎样?”
“世界如果没有了阳光会是怎样?”
“如果我遇到了一个懂我的人,又放他走了,我会怎样呢?``````我也不知道。”
“我不会让你知道。”
“我们不应该认识。”
“那样你会更遗憾。”
“那样的话,平静了。”
“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你会怎样?”
“我现在就是你的女朋友。”
“为什么不能和自己真正爱的人在一起?”
“你有没有想过,我放走他,我也会很伤心。”
“让我等你。”
“你能等多久?”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等着你。”
“好,我答应你,我会记得,记得你在等我。”
  Alex说他一直都相信Lisa更喜欢的人是自己,而他对Lisa的选择表示无限的理解,三年了,就这样把人家甩了不好吧,怎么说也得有个缓冲期,更何况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说出去Lisa也不好面对身边朋友。可事后证明这似乎只是Alex的想法。不久以后,AlexLisa到了同一个城市上不同的大学。这时Alex才知道,Lisa的男友复读了。Alex暗自高兴,同时更加觉得Lisa是个好女孩,想想这时候要是把人家抛弃了那说不好他跳楼自杀都有可能。
回到这一天,这是Alex一个多月来第一次有机会见到LisaAlex费尽心思带着Lisa逛遍了她喜欢的地方,去她喜欢的餐厅,Alex还给她买了一只她最喜欢的维尼熊,他说那些都是用他赚到的第一笔钱,Lisa很开心。晚上AlexLisa回到学校,本以为对方会依依不舍送行数里,不料Lisa说:“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尚在装鬼脸扮可爱的Alex一时不知该挤出一个怎样的表情应对,面部僵硬,导致扮出去的鬼脸也无法收回,一时不人不鬼,甚是吓人。
“为什么?”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喜欢的人是他。”
“我们说好的,我等你。”
“我已经忘记我说过的话了。你走吧。对不起,我是坏人。”
  Alex并没有走,反而Lisa转身就走了,没有回头看一眼。
这就是Alex回来之前所发生的,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看见Alex和手机亲昵。我问Alex接下去要怎么办,他说:“我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等着她。等他们分手。Lisa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
遭受了打击的Alex还是相当坚强的,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依旧对着他手机发呆沉思,只是手机没有再次响起来把这尊雕像唤醒。
而我一直在努力地寻找Joey的任何一点点踪迹,终于我找到她的电话号码。我开始小心翼翼地给Joey发短信,然后忐忑不安地等待她的回复,再充满感激地看她的回复。我不敢说得太多,生怕稍一不慎就错过了这份美丽。我们聊了很多,我都有记着,因为我相信那些话都将成为我们以后的见证。慢慢地我们开始约会,开始了解彼此。我知道,那是触摸到阳光的味道。
一个月以后,一个深冬的夜晚,墙上的画掉了下来。有没有人想过,为什么墙上的画会掉下来?它经年累月地挂在墙上,毫无预兆地,啪!它就掉下来了。没人碰过墙上的那个钉子,可突然,在某个时间点上,它掉下来了,悄无声息地掉下来,而周围的一切,完全没有动过。毫无道理地,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谁知道?挂着画的钉子,再也支持不住了吗?这个可怜的小东西,也会有感觉吗?是钉子决定要画掉下来吗?
朋友告诉AlexLisa和她男友分手了。毫无预兆地````````
  Alex面对这个结果却表现得异常平静。几天后,他再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他问Lisa是否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Lisa却给了Alex一个想一万次都想不到的回答。
“我和Ken在一起了。”
“为什么?”
“我不会管别人怎么想我怎么说我,我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你要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或许,在你心目中,我就是反差大得让你觉得恶心。我现在很平静地和你说话,我不知道你是否也是一样。我是坏人,早就说过。但是,我不想和你说任何事情,你永远都不会理解我。至少,我是这样觉得。”
没有等Alex想出下一句对白,Lisa已经把电话挂了。
这是AlexLisa的最后一段对话。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Alex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是静静的站着,坐着。就好像一根玉米,突然被一群蝗虫掠过,然后只剩下一根芯子。
那是一个为喝醉酒而去喝酒的年纪。一天晚上我最后问Alex有没有后悔认识Lisa,他说:“没有,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选择这条路,尽管结果还是一样的。”他问我知不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我摇头。他说:“是找到自己真正赖以生存的东西,太真实,没有退路。”他又问我那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我摇头。他说:“还是找到自己真正赖以生存的东西。”
四年以后,Alex实现了他当初的豪言,考试没及格,没有毕业直接走人了。Alex似乎再也没有过女朋友,不知去向。他说他从来没有怨恨过Lisa,她也不是坏人。其实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坏人,所谓的坏人做了所谓的坏事肯定会有他的理由,只是那些理由不被大多数人理解罢了。而当初Lisa为什么和她男友分手,为什么那么快和Ken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多久,没有人知道。生活就是如此,有些事情是永远说不清的。我们只知道结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结局。
而我,四年以来,一直和Joey在一起。相识,相知,相恋。我们手牵手一起走过了无数的铺满落叶的林荫小道,一起看过了无数个蘸满红红夕阳的美丽黄昏,一起依偎在冬日暖暖的阳光中````````虽然我们不像Alex那样爱得撕心裂肺,但一路走来,淡淡的,很幸福很幸福。而且,我们还会继续走下去。因为,爱,一直都在。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我曾经错过,失去的人。和,我不能再失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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